欧阳修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那高高的庭院到底有多深多广,一重重帘幕、一丛丛杨柳、一层层烟雾般的蒙蒙柳絮,都使人觉得深幽无比,那重重叠叠的帘幕,实在无法计算,那达官显贵、公子王孙出游的场所,在这样高耸的楼房里根本就望不到那一条通往繁华场所的路。
在狂风暴雨把树木吹得摇摆不定的三月的暮春时节,人们已经把门儿掩上,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没有办法留住春天的脚步,在百无聊赖中,只好带着泪眼凝神注视着盛开的鲜花,可是花儿也不去理会他的感受,依然我行我素地飞向了秋千外。
欧阳修的《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是一首表现闺中少妇思念外出冶游的情人的词,此词借暮春三月之景抒发了少妇深闺空房之怨和孤独寂寞的苦闷情绪,全词把暮春时节萧瑟冷清景象和怨妇的离愁溶化一体,凄楚哀婉,令人读来如临其境,如见其人。
此词首句“深深深”三字连用三音节强化程度深意蕴,字面上写出庭院之幽深,实际上暗喻女主人公的孤寂生活和幽深心境。“杨柳堆烟”状院中杨柳浓郁,烟雾迷蒙,映衬出此女子幽怨的情怀,而“帘幕无重数”则意味着女主人公被禁锢在这种环境中,不得自由,玉勒雕鞍是游冶男子用的豪华车马,章台是繁华之地,这一切都是女主人公因情郎不在身边而感到冷清寂寞的原因。
下阕写暮春时节景色:雨横风狂的三月暮天,黄昏时分,风雨已停歇下来,但“门掩黄昏”,不仅写出了时间的推移,而且写出了女主人公因情郎不在身边而急切地盼其早归的心情,但是事与愿违,“无计留春住”,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春天呢?最后写到花儿上,“泪眼问花花不语”,含泪望着花儿似是而非地“不语”,含蓄地表达出女主人公痴迷情郎而不得的怨愁,末句“乱红飞过秋千去”,“乱红”意为零落的花瓣,花瓣因风雨而纷纷飘落,它们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似乎它们都希望有情人能够结合在一起,可是“乱红”尚且能够得到情人的爱怜和慰藉,而女主人公却只能独自忍受着煎熬。
这首词以白描的手法将女主人公的内心活动加以细腻描绘,曲折委婉地表现出她的离愁别恨,在表现手法上以虚写实、虚实结合、情景交融、含蓄蕴藉;在思想内容上表达了闺中少妇对情郎的思念之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全词把景与情融为一体,既写景又写人,在写景中寄寓深情,在写人中烘托气氛,词的上阕着重写景——室内室外景色;下阕着重写人——闺中少妇思夫情深,情景交融,“以乐景写哀”,使全词更显韵致。